春天,和春天里的心情
2020-04-23 14:22 新东方上海学校 蔡凌华老师
午饭之后,出门去超市采购一些必需品。虽说世界似乎又恢复了正常,但是不出门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习惯。行走在阳光下,竟有些忐忑。
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春日的午后,阳光明媚而又温和。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,都像变魔法一般萌出了嫩绿的新芽,而未曾落过叶的常绿乔木,也把历经秋冬风霜雨雪的老叶摇了下来,换上一批生气勃勃的新叶子。樱花开了,浅浅的,粉粉的;桃花也开了,浓浓的,粉粉的。
春光正好,但忐忑行走的我起初并没有注意。想起前几日在方方老师的疫情日记里提到的一段话,说最近连她家的狗都不愿意从狗窝里出来到院子里,而她自己也是如此。有朋友电话邀约疫情之后过去散心,若是以往自是说走就走,但今年却提不起出门的兴致。
便是这样的心情。世界自然还是那个世界,但一场疫情之后,人却不一定还是原来那个能欣赏春花秋月的人了。重新走在阳光下,恍如隔世。也许在每个人眼里,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。
然后,在路边看到一位老人。那位老人,戴着口罩,站在一堵围墙边,举着手机认真地拍着一枝横挑出墙的开得并不甚美观的樱花。那枝单薄的樱花,浅浅的发白的粉色,像是被雨水冲刷得褪了色,稀稀疏疏夹杂在已然抽条的绿色树叶里,远没有盛开时惊心动魄的灿烂。
但是那位老人一直在尝试各种角度,一会儿上前一步,一会又后退看看,一会把手机凑过去,一会儿又把枝子拉过来。全神贯注,超然物外。我放慢脚步从他身边走过,拐弯之前回头看过去,他依然还在拍那枝不甚完美的樱花。
我忽然想到两位爱拍照的朋友。
有一位朋友10年前一起去了巴厘岛,当时同行的还有她的一位同学。我是个不爱拍照的人,尤其不爱拍自己入镜的照片,觉得傻里傻气的,而且一对上镜头就各种僵硬,连手脚无处安放。但她们俩都很爱拍照,戴上一朵鸡蛋花,找棵椰子树或者随便一丛花花草草,就可以拍上大半个小时。试试这个姿势,试试那个角度,手臂太粗要重来,笑得不好更要重来。明明都不会游泳,却每人带了两套泳衣,专门花了半天时间在泳池拍照。托她们的福,那次旅游留下的照片前所未有的多。而且明明时隔将近10年,却依然记得各种细节,以及当时的心情。难忘的旅途很多,但这次是最难忘的。
还有一位朋友,是2年前在英国留学时碰到。英国的春天和夏天真的是美丽得像个童话,走在阳光下,天天都是暖风薰得游人醉的心情。
记得也是个春日的下午,阳光很好,一起午饭之后,我们在图书馆的门口喝咖啡,晒了会太阳。正好前面有一株八重樱,开得如火如荼,绚烂至极。默默欣赏了一会儿,她忽然起身开始拍樱花,还用微距拍了一朵在趴在樱花上的蜜蜂,背景变得模糊,是大片绿色的草地,草地上原木条钉成的长桌长椅,古老的石头,建筑的一角,及湛蓝的天空。她跟我说她建了一个相册叫“英国50周”,记录这一年的留学生话。无论是遇见谁,吃到什么美食,或看见什么风景,她都想好好在保存下来。
回想起来,那样美好得不像话的春天,最记得的是这个午后,还记得那阳光的温度,那八重樱的美丽,和那只小蜜蜂的嗡嗡声。
爱拍照的人,用自己的眼睛看一遍世界,再用镜头看一遍世界。用自己的大脑记录一遍,再用镜头记录一遍。他们,都是热爱生活的人。有柔软的内心,所以能很好的感受这世界的美好。对未来充满希望,所以对当下满怀兴致。
同样生活于这世间,但他们积极而投入,生活有不同的维度与深度。反观自己,对什么都兴趣缺缺、习以为常,有时还觉得她们幼稚,其实颇有些消极与暮气。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状态。
今天无意中翻到一个贴子,大意是说,春天到了,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是很脏。但我却忽然有所感悟,想说:春天到了,别忘了这个世界还是很美。不能因为一次重挫而消沉倒下,也不能因为一次灾难而丧失生活的勇气。
这几天,在朋友圈看到各种春天的提醒。某天有朋友发了很多樱花图,她说:“听说要变天了,赶紧去看一次樱花”。某天又有朋友发了各种春天的花花草草,说:“沸沸扬扬,安安静静,在春天里,都是美好”。某天看到一个贴子,82岁的英国艺术家为疫情创作:“记住,病毒不能取消春天”。某天又看到有人写很美的诗,说武大的樱花开了:
“我从没遇见这样一个
寂静的春天
风从东湖来,他说
一岸水,几道桥
烟波渺渺,云影纷纷
晴空正好,天光未老
听说
山道边,玲珑的野花,开了
绿荫下,有柔韧的青草,正在生长”
我敬佩所有这些,在阴霾中依然能看见阳光的人。
正如王勃在《滕王阁序》里写到,“东隅已逝,桑榆非晚”;泰戈尔在《飞鸟集》里也有说:“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,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。”
生活还要继续,终归要向前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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